有些旧事,盛钰实在不想提,可若是不讲清楚,根本不可能说服常岁去劝林今朝。
“那是因为,他对他父亲有误解。”盛钰捏紧了手中茶杯说。
听这话,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常岁问:“什么误解?”
盛钰将当年,林今朝的生母带着他去新加坡找爸爸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当时世恒在开会,通报的人跑来他的办公室,说有一对母子找他,我下楼去看,看到一个清瘦的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女人我认得,是世恒在国外留学时交的女朋友,她手上牵着的男孩长得非常漂亮,有几分像世恒小时候。”
“我和世恒本就是世家联姻,尽管我从小仰慕他,但却始终走不进他的心里,加上我和他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我担心,突然出现的这对母女,会直接把他从我身边夺走,所以我……”
所以,她命人赶走了林今朝和他母亲,让通报的人闭嘴,跟自己的丈夫隐瞒了母子两来找过他的事。
常岁蹙了蹙眉,“既然你那么害怕自己的丈夫被人夺走,现在又何必坦白这些事,还劝林今朝认他?”
“有些事,年龄大了,也就看开了。”譬如,她和江世恒只可能一辈子相敬如宾,有友情有亲情,但却永远不会产生爱情,盛钰垂眸,“而且,我不想他因为遗憾,而整日唉声叹气。”
尤其,这份遗憾是她造成的,她更是愧疚。
常岁心想,这位江夫人,还真是从小仰慕她的丈夫,为他做尽坏事,也为他担责开脱。
盛钰解开当初的误会后,又动之以情地说:“世恒年纪大了,这些年身体本就不好,现在出了今朝的事,成了他一块心病,总是休息不好,整个人憔悴许多。”
听起来,状况不太乐观?可常岁身为林今朝的女朋友,自然是站在他这边,为他着想。她想了想道:“当初他舍弃林阿姨和肚子里的孩子,娶了你,也是事实。”
闻言,江子珊坐不住了,“爸爸和林阿姨当初是恋爱,恋爱里分分合合,很正常。”
“至于林总,爸爸既然能够抚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视如己出,如果他知道他的存在,肯定不会不管他的。”
关于江世恒是不是个好父亲,江子珊确实有发言权,可各自都有自己要保护的人,她们护着江世恒,常岁自然护着自己的男朋友。
她冷笑了声,“谁知道呢?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利益,选择抛弃林今朝和他妈妈?”
前段时间因为江子珊和林今朝闹分手,常岁可是把他们的江盛集团彻底查了个清楚。
江盛集团的起源,是当时陷入财务危机岌岌可危的江家,和盛家联姻五年后,才合并成立的,为此才有了以两家姓氏命名的江盛集团。
江氏夫妇二人婚后未生育,外界怀疑两人当中的一人身体有问题,也有怀疑二人纯粹只为利益结合,感情不好所以不愿生育。
就在江盛集团成立的第二年,两人领养了江子珊。
常岁看着江子珊,“他也许正是为当初的事情感到后悔,所以把所有的愧疚,所有的父爱,全部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你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当然觉得他千般万般好。”
她又看向盛钰,“就因为你当初的一个决定,林今朝成了孤儿,走在路上差点被车撞死,如果不是遇到我爷爷,现在命运还不知道怎样呢。你丈夫生了林今朝,又将他抛弃,父子两也算恩怨两讫了,别玩什么道德绑架,说你丈夫身体不好,需要他认祖归宗才能好起来,想他喊这声爸之前,想想您丈夫尽过一天身为父亲的责任和义务没有?”
现在倒想儿子承欢膝下,捡个便宜爹来当,想得挺美!常岁撇撇嘴。
母子两个以为,常岁也许是个突破口,没想到她比林今朝还要难说服。一句句话说得,让她们无言以对又无地自容。
常岁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给秘书拨电话,“杨秘书,送客。”
直接下了逐客令。
毕竟是富商之女,江子珊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常岁,“你真的爱他,就该为他着想,没有人会不希望拥有属于自己的家人。”
她严厉的话语,严肃的表情,带点训斥的意味。
常岁身为常家大小姐,又有谁敢用这种态度对她说话?她旋即站起身,和江子珊平视,同样气势十足地回应说:“那是你以为,而且,别教我怎么爱他,我是他的女朋友,而你什么都不是。你凭什么以为自己比我更了解他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江子珊一时半会儿对不上来。
“再说了,谁说他没有家人的?”常岁微扬下巴,双臂抱胸,自信又嚣张,“从今往后,林今朝有我,我们会结婚,会生一两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拥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与此同时,站在门口的林今朝,嘴角扬笑,抬手推开了紧闭的门。
以为是杨秘书,常岁转头却看到林今朝,她眼睛大睁,“你怎么会来?”
林今朝含笑看着她,交代身后跟进来的杨秘书,“送两位出去。”
“好的。”杨秘书恭敬道,朝访客做了个“请”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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