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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蹇不由得越来越急。在不算很热的初夏天气里出了一身的热汗。擂台下观战的众人,哪怕是一个连武学门道都没入的人都看得出来,席影这是在跟猫捉老鼠一样,逗弄着力蹇,不可谓不恶劣。
    而效果显著,力蹇明显被他逗得情绪上涌,双目圆瞪,眼睛充血,面目狰狞。席影本就性格恶劣,但他现在不仅仅是为了出之前力蹇口出不逊的恶气,更是因为要想办法给许琛纶拖时间。
    一柱香,两柱香过去了。
    力蹇已经变得汗流浃背,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整个人精疲力尽,他甚至再也没有力气再举起自己手中的重型刀,整个人以刀插地,单膝跪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周围的人也由开始的兴趣盎然,变得从心底的感觉到席影的性格是真的恶劣。
    席影欣颖感到了一丝无聊,看了看日头,觉得许琛纶那边应该差不多了,他旋身来到了力蹇的身后,力蹇想要回身防守,但是累的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快做不到了,他低喘着,任由那片冰凉贴上了自己的脖子。
    低头一看,正是一个一指宽一指长的刀片,在日光下闪着森冷的光,看的人一阵彻骨,席影手上用了些力,力蹇的脖子顿时就被割破了,鲜血顺着流了下来。席影俯身贴在了力蹇的耳旁,冷冷的说道: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识相点,不然下次没这么好运。
    说完跳下了擂台,拂身离去。
    众人一阵静默。这般顶级的轻功,没有深厚的内力做支撑根本不可能,而他如今才多大?在席影彻底离去,影子都看不见的时候,场上爆发了热火朝天的议论声。没想到许谷主的身边藏着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人,从今往后,世人知云陌谷不止许琛纶和柔娘两人,还有一个席影这号人物。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许琛纶这边跟着高明旭。高明旭可能确实上了年纪,虽然有深厚的内力支撑,外表也并不很显,但他确实经老了,回到了主院就径直往寝室而去。
    而那个小厮被高明旭安排去干些杂事。
    明明是跟在高明旭身边有头有脸的小厮,但却一直干着最苦最累的事,甚至许琛纶发现高明旭院里的下人没有一个待见他的。
    在高明旭休息的这段时间里对那个小厮任意打骂,就连给马喂食的下等仆人都拿着马鞭抽了他一下,那个小厮挨了打也诺诺不出声,任由那个拿马鞕的仆人呸出一口吐沫,吐到了他的鞋上。许琛纶看的一阵皱眉。
    下贱的玩意儿!发泄出了一天的怒火,之后那个伺马的下人转而去干自己的事。
    受到这种侮辱,只不过是那个小厮在走路时在没有注意到那个下人,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而已。
    许琛纶趁周围没人的时候,飞身而下,还没等小厮反应过来,已经一捏他的脖颈,人立马就昏了过去,软倒在地上。
    许琛纶看了看四周,西北角那儿有一个死角,他将倒在地上的小厮拖了过去,在隐蔽处摘下了他脸上的□□。
    见到了小厮藏在面具下的真实面貌,许琛纶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讶。
    第94章 医圣和他的魔教教主17
    竟然是他?
    许琛纶看着□□卸下后露出的人脸,一时沉默。
    面具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背叛席影之后,又意外身亡的魔教左护法须玛。
    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待在高明旭的身边,成了高明旭身边一个易容的小厮?高明旭,或者是凌化山庄是否知道这件事?许琛纶肯定须玛不是自愿的。由一个魔教左护法,变成了一个任由下人打骂侮辱的最低贱的奴仆,是个人都受不了这种落差。
    许琛纶又想起了今天见到这个小厮时,他僵硬极了的行为举止,就像是一个被牵制住了的提线木偶!
    想到这里,许琛纶急急的去探须玛的鼻息。
    竟然还有呼吸。
    但频率太低了,已经进入了一种假死状态,生命机能极度微弱已经几乎检查不出什么生命特征了,要不是许琛纶留心,他几乎要错过那道微乎其微的鼻息。
    他又将手搭上了须玛的手腕。脉搏也已经很难感受到跳动了,许琛纶很难凭借动脉搏动的强度节律等来判断些什么。但也不需要太多的判断,他只要知道这个人的真实面貌时魔教左护法须玛就够了。至于须玛为什么出现在正道魁首凌化山庄的庄主旁边,又为何以一种活死人的状态生存了下来,许琛纶心里有了自己的猜测。
    他松开手,又将□□重新粘在了那小厮,也就是魔教左护法的脸上。将人挪动了个位置,又换了一种姿势,看上去就是须玛自己睡着了,躲在这个地方偷懒一样。许琛纶在捏昏须玛的时候控制了力度,保证须玛能在一刻钟之后醒来,但为了以防万一,许琛纶还是将须玛的身体移动了,以免在这一刻钟的时间内有人发现昏倒在地的须玛。
    做完这一切之后,确定附近没有人,许琛纶足尖轻轻一点,飞身离去。
    席影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束缚住了自己,觉得不能太过张扬,免得给自己,给许琛纶平添些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席影只是口头警告了一下力蹇,这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要是下一次力蹇还敢嚣张的往他面前凑,那席影是不介意自己手上多沾些鲜血。
    虽然他所谓的克制,已经在旁人眼中算是嚣张跋扈了。
    可是许琛纶连责备的一句话都没说,其他人也不敢说,尤其是在看到席影绝顶的武功和恶劣的个性后。
    席影推开了客房的门,他突然想到,出来的这几个月里,他和阿许一直在从一个客房搬到另一个客房,连一个固定的居所都没了。
    席影从没有像是现在这样怀念断情崖下那个简陋的小竹屋,虽然那年久失修的破竹屋下雨天还漏水,废了阿许好大的力气才修补好,但那是他们两个人的家,与世隔绝,无人打扰。
    席影总觉得自己的性子静不下来,少时太过张扬跋扈,霸道蛮横,又身居高位,说一不二,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会这么过下去。要是有人在没失忆过的席影耳边说他有一天会想跟一个人呆在一间破竹屋里,晨耕暮归,远离喧嚣,只此一人,席影一定会在那人还没说完的时候一脚狠狠的将他踹出去,嗤笑一声不屑一顾。
    只要一想那个场景席影就觉得自己鬼上身。
    而现在,鬼上身的席影在转头看到依靠在贵妃榻上手持一卷医术正看的全神贯注的许琛纶时,轻轻笑了笑。
    席影生的好,再冷淡的笑也带出了几分魅惑,许琛纶看着他,突然觉得天下第一美人这个诨名还挺适合他的。只是这话却不能说出口。
    许琛纶看着在自己身旁坐下的影撑起一点身子问他:怎么了?
    刚刚笑得有些奇怪,许琛纶说不好是什么,就是觉得那一瞬间的席影比平时都要柔和的多,就像是一个全副武装,竖起了全身的刺的小刺猬,在见到自己最信赖的人时,袒露出了柔软的肚皮,不管那是不是会致他于死地。
    没事。席影在许琛纶的身旁坐定,俯身用修长的手指勾起一缕许琛纶散落在贵妃榻上的墨发,轻轻落下一吻,倒是你,你那边怎么样了?
    许琛纶没去管他的动作,只是眸色深沉的看着席影半边精致的侧脸,缓缓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的说道:那个小厮,就是意外身亡的须玛,你的魔教左护法。
    席影闻言,顿住了手里的动作,,许琛纶感觉到自己被席影勾住的那一缕墨发被扯的有些痛,但很快席影就放开了构筑他头发的手:抱歉。他说道,顺便在许琛纶的侧脸上印下一吻,以示安抚。
    但是他怎么会成为高明旭的小厮?一说起正事,虽然席影的动作还是懒散,但眼神已经冷凝下来。
    许琛纶将自己手中的医书拿给他看,医术已经泛黄发皱了,纸页薄脆,看起来有些历史。这本书是跟许琛纶在凌和云城时要云陌谷送来的那些医书混在一起被送过来的,反正有车君浩送来的魔教奴仆服侍,许琛纶索性就在启程时将医书全部都带上了,路上无聊打发一下时间也是好的。
    在他翻到的那一页上已经被墨汁晕染了一半,剩下的也有些字迹不清的地方,席影皱着眉,凑过头去看,才发现上面写的是些炼傀、听命、巫蛊一类的词,再联想到须玛今天的异常表现,席影不由轻轻倒吸了一口气,在反复确认周围没有第三个活人后,他才开口:你的意思是说,须玛要在就是一具傀儡?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理由解释他现在活死人的状态。许琛纶轻声给席影解释了一下自己刚才所看到的一切。
    席影眉头皱得更深了,此等邪恶的巫蛊之术,他闻所未闻,更是从未见过。但是许琛纶,关于这个炼傀术他偶然从师父嘴里听到过。他师父行万里路,救人无数,见闻广博,许琛纶虽然在医术上略胜师父一筹,但这方面就差得多了。
    许琛纶的师父曾经到过许多地方,在他到往这个王朝最最南端的时候,他见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场景。
    南方多瘴气,都是没有开发的土地,居民多荒蛮,民风民俗也剽悍的吓人,是文明难以到达的地方。据许琛纶的师父口诉,那个地方还保留着傩戏和传统的祭祀。
    所谓传统的祭祀,就是活人生祭。
    他们会将战败部落的俘虏全部当成奴隶,有的被当成廉价的劳动力,被压榨尽最后一滴鲜血,而大多数是被当成了祭品。族里的巫师会用一种神秘的方法将人炼制成傀儡,听从他的奴役,变成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
    不,不该这样说。
    许琛纶还记得师父曾经对他说过: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阿许,那些傀儡是活着的。
    活着的意思就是说,他们有思想,有记忆,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向祭台,被当成猪羊一般当场宰杀,有些更荒蛮的地方甚至会杀人取乐,将傀儡们折磨致死,认为这样会愉悦神明,庇护他的子民。而傀儡,只能看着自己被百般虐待,他们能感受到无比的痛楚,却连流泪都做不到。
    什么样的神明才会庇护这样的子民?许琛纶的师父在讲完后喃喃的问道。
    而许琛纶手中的这本医书,就记载了师父口中的炼傀术,只是时间久远,书已经被毁得七七八八,炼傀术如何起作用,又是如何解除,许琛纶一概不知。
    那样是这样说的话,我倒是知道为什么五石散这种东西会出现在凌和云城了。席影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甚美好的回忆,眼神冷的已经没有了温度。
    许琛纶看向他。
    我的父亲,席影说到这里顿了顿,没等许琛纶说些什么他就又飞快的接上了,在我遇到我的师父之前一直是他在带着我,我跟须玛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他是我哥哥。
    许琛纶并不知道席影和须玛之间还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在里面。
    席影又说了下去,声音平淡的好像不是要揭开自己身上隐藏多年的伤痕:我父亲他有很严重的疾病,好像是在一次打斗中不慎受了重伤,从那以后他的脾气就变得很糟糕,动不动就摔打辱骂,我有一次被他打的就像一条狗一样,爬都爬不起来。只是有一天,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一些药物,每日服用后据他自己所说极大的缓解了疼痛。
    我们都松了一口气,以为被折磨的日子到头了,没想到他之后变本加厉,为了那一点点的药物倾家荡产,母亲跪下磕头求他都没有用。他最受不得热,寒冬腊月也穿着单衣和木屐。性子也越来越不稳定,每次他发泄完怒火我的母亲,我,还有须玛,都会在床上躺三个月。最后,我亲眼看着我的母亲被他打死了,血流了一地。后来,我被师父选中了,师父不让我管那些事,只把我关起来好好练武,听说他后来死了,仵作说是他吃的药物有问题。
    席影说到后来,脸上的表情平静到漠然,像是戴上了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具,将所有的内在都隐藏了起来,许琛纶却觉得他可以透过席影的表情看到那个在他心底挣扎痛哭的小席影,无助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却还是躲不开人间的黑暗。
    许琛纶伸手将席影揽在了自己怀里,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一个要不到糖正在伤心难过的孩子。
    席影的身子却连一丝的颤抖都没有,他窝在许琛纶的怀里轻轻吐气,叹息一般说道:阿许,你要是早点出现,该有多好。
    那样,是不是就会有一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将外面的风雨尽数遮挡,让他无忧无虑的缩在角落里?席影蹭了蹭许琛纶身前的衣服,不切实际的想着。
    许琛纶安抚他的手顿了顿,又轻轻的拍打。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反倒是席影笑了出来:开玩笑的阿许,我心里清楚,事情都过去了,没有什么就接受与否,这本来就是我的人生,是我该承受的。
    嗯。许琛纶轻轻应和了一声,他知道。
    他知道席影没有这么脆弱,他是一个务实的人,也不会有那种天真烂漫的想法。
    我只是,心疼罢了。
    许琛纶在席影看不到的地方眼中流露出一点哀伤。
    第95章 医圣和他的魔教教主18
    就目前而言,高明旭不可能不知道须玛的存在,许琛纶觉得很大的概率就是高明旭不但知道须玛的存在,还极有可能就是将须玛变成傀儡的主谋。当然,高明旭也有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陷害的,但许琛纶觉得这个可能的概率极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一个创下凌化山庄这般势力的人,可能对周围的一草一木不甚了解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像是这种白手起家的人都绝对的老练,要说高明旭他发现不了自己身边的异样,许琛纶是绝对不相信的。
    现在,只要再找到庞南建了解一下当时凌和云城绑架案的具体情形,看看他到底是怎么说的。许琛纶觉得一个谋杀魔教教主的案件发展至今,已经够让人心累了,他不想再生出旁的麻烦事。
    许琛纶翻弄着手中的这本古籍,这本书是许琛纶的祖师爷抄录下来的,真迹已不知去向。它当真是十分老旧了,不但是这一页的炼傀术,就是不少地方都是残页。许琛纶用手轻轻点着记录炼傀术的那半页纸,如他所猜测不错,那么那半页消失的纸张上必然有炼傀术的使用说明。
    师父说过,在他第二次踏访那个地方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被朝廷的铁骑踏过,沦为王朝版图。那里的文字、风土人情、历史发展等全都被当时跟着大军前往的史官记录了下来,已备之后考察使用。那个时候的朝廷还不想现在这样式微,朝廷的没落是在这近三十年间的事情。
    等等!朝廷?
    许琛纶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捏着古籍的手骤然缩紧,差点将本就七零八落的书捏散页。
    怎么了?席影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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